006:紅顏禍水是江織

聲音很沙啞,從生澀,到熟練。“江織。”“江織。”周徐紡突然夢醒,才發現,眼淚濕了枕頭。她從床上爬起來,呆坐了很久,去冰箱裏拿了一罐牛奶,開啟,喝了一口。再躺回床上,她已經睡不著了,睜著眼,看著床頭的吊燈,有一句沒一句地念著江織的名字。早上八點。霜降找她。“唐想去見過鑒定醫生了。”她幾乎整宿沒睡,眼皮很重,說話又鼻音:“查出什麽了嗎?”“她驗了很多人,都沒有親子關係,但也能說明一件事,駱家的對外說辭...月出佼兮,佼人撩兮。

這詩經裏用來形容女人的詩句,趙副導到覺著江大導演擔得起著八個字,這麽一比,那電影女主演都顯得黯然失色了,美是真美,不過脾氣也是真大,趙副導演戰戰兢兢上前:“導、導演,怎麽了?”

江織窩在一把墊了厚厚毛毯的躺椅上,修長的一雙腿交疊搭著,這兩天降了溫,他更沒了勁兒,病懨懨得厲害,聲音也沒力氣,說:“把妝卸了。”

他指的是女主演,餘然。

餘然是大熱的一線影視藝人,江織這部片子是國民題材,要求所有演員素顏出鏡,她卻怎麽也放不開。

被導演當眾揭了短,餘然尷尬地愣在那裏,她的經紀人趕緊上前去打圓場:“隻是化了點底妝,導演能不能——”

江織抬了抬眼:“你說呢?”

他一雙眼睛是桃花眼,生得漂亮,可這麽微微一斂,裏頭透著的全是危險的訊息。

“快去把然然的妝卸了。”

化妝師聽了經紀人的話,趕緊去給餘然卸妝。

今兒個天有點陰,有風,深秋將過,涼意三兩分。

“咳咳咳咳咳……”

躺椅上的美人咳紅了臉,模樣好不我見猶憐。

阿晚趕緊把溫好的牛奶遞過去,又拿了件毯子給嬌弱的雇主蓋上,順道通傳一聲:“江少,楊緒的經紀人約您。”

楊緒就是那個因遲到被換掉的流量小花。

牛奶是罐裝的,純黑色的包裝,江織兩根蔥白的手指捏著罐兒,慢條斯理地抿了口:“沒空。”

旁邊,趙副導弱弱地問上一句:“那楊緒的戲份?”

楊緒是這部電影的女二,鏡頭不少,最主要的是——流量高啊!說真的,趙副導真捨不得換人,可是……他不敢。

江大導演半合著眼,捏著那罐牛奶,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,默了會兒,眼睫毛往上掀起來,滿眼桃花開在裏頭。

他抬抬手,指了一處:“你過來。”

眾人順著方向瞧過去。

佈景對麵,二十幾個群眾演員紮堆站著,最外頭表情懵懵的姑娘往前了一步,眼睛瞪得大大的,十分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:“我?”

那姑娘看上去年紀不大,個頭也不高,長相看不清,臉上都是人造血漿,穿著群眾演員統一發放的戲服,看得出來,她飾演的是路人甲,城中遭敵軍轟炸,百姓受難,她是個露了臉的路人甲。

被大導演點名的路人甲一愣一愣的。

“嗯。”大導演用沒睡醒的語調問她,“叫什麽?”

路人甲撓撓頭,還沒怎麽反應過來,表情是很迷的:“我叫方理想。”

“演過幾年戲?”

路人甲可能有點覺悟了,眼神一下子賊亮:“我當過四年群特演員。”

“楊緒的戲份能演?”

啊,天上掉餡餅了!

路人甲姑娘被餡餅砸得熱血沸騰啊,圓溜溜的眼睛一彎,一輪月牙兒亮晶晶的。

她說:“能!”她拍胸脯,特別有信心地說,“導演我能,我能把死人都演得活靈活現!”

說完,她直接倒下去,哆嗦了幾下,四肢一癱,白眼一翻,手伸出,朝著遠方,慢慢、慢慢的垂下——當眾表演了一幕中槍身亡。

眾人:“……”

還別說,真死出了層次感。

江織換了個姿勢躺著:“就她了。”

趙副導目瞪口呆,這麽草率?

就這樣,方理想鹹魚翻身了,好嗨啊,感覺人生已經到達了巔峰!

她蹦蹦躂躂,恨不得跳到天上去跟太陽肩並肩:“徐紡徐紡!”

周徐紡站在一群群演裏頭:“嗯。”

她倆認識三個月了,一個是群演,一個是群特,經常在劇組碰到,以前也不怎麽熟的,就是上個月,周徐紡被拖欠工錢,方理想仗義出頭,雖然結果不盡人意,但結了一段革命情誼。

方理想蹦到她麵前去,咧著嘴角,露出兩個小梨渦:“你掐我一下。”

周徐紡在她手臂上戳了一下,輕輕地。

方理想覺著不痛,一把掐住自己大腿的軟肉,用力一扭,頓時痛得齜牙咧嘴,痛完就笑:“不是做夢。”她在原地爆炸了,“徐紡,我真成織女郎了,祖宗開眼啊!”

周徐紡沒給反應。

方·織女郎·理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:“你看什麽呢?”順著周徐紡的視線看過去,“你在看江導演?”

周徐紡點頭:“他長得真好看。”

方理想瞧了好幾眼,嘖嘖嘖……哪止好看啊,禍國殃民好嗎?

江大導演這樣的長相,擱古代,絕對是紅顏禍水,這不,紅顏禍水柔柔弱弱地往那一躺,就有人為了美人‘大打出手’了。

“明賽英,你他媽發什麽瘋!”一向以神仙姐姐的形象活躍娛樂圈的餘然,這會兒麵紅耳赤。

與她爭執的也是圈裏人,明家的老四,隔壁劇組的女主。

“發瘋?”明家在帝都也算排得上名,不缺錢花,明賽英在圈子裏一向橫著走,比蠻橫,誰比得過她,“那也比你發騷好。”

餘然氣結:“你——”

明賽英抱著手,還穿著宮廷劇的戲服,下巴一抬,端出了後宮大佬的氣場:“也不知道是誰,半夜穿吊帶裙去敲導演的門。”

這件事,圈裏人都知道。

江織這部電影開拍沒幾天,女主角餘然就穿著布料很少的吊帶去敲門了,美名曰:講戲,當然,這‘戲’沒講成,被警察同誌帶到局子裏去洽談了一番大庭廣眾下的穿搭。

被戳了醜事,餘然氣得直接去拽明賽英的頭發,兩邊的經紀人趕緊去拉,推推搡搡間,也不知道是誰絆到了地上的立式攝像機。

方理想本來也在看好戲的,瞧見那攝像機的倒向,瞪大眼了:“徐紡,快閃開!”

方理想喊她的時候,她正在看江織的臉,而江織,坐在導演專用的躺椅上——喝牛奶。

牛奶罐上的字,是英文,周徐紡視力太好,隔著幾百米,她都看得一清二楚,怪不得她的委托人要她擄他,他長得真好看,比她裝棉花糖的玻璃盒子還要好看。

“徐紡!”

方理想想伸手拉她,可來不及了。

“咣!”

攝像機砸在了周徐紡身上,她整個人往後栽,手打在攝像機的支架上,劃開了一道很長的口子。誰是你兒子!”對方不管,反正她叫完了。老衲法號你祖宗:“給你寄好東西。”一個帥字貫穿一生:“先說是什麽。”不會給他寄一把菜吧?老衲法號你祖宗:“身體乳。”又是身體乳?最近流行這個?薛寶怡回味了一下江織身上的香味兒……內心是抗拒的。一個帥字貫穿一生:“我一個大老爺們,用不著。”老衲法號你祖宗:“可以你給媽媽用啊,姐姐妹妹女朋友也可以。”以女性的思維模式來看,下麵的回答應該是——媽媽怎麽樣、姐姐怎麽樣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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