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有東西要給你

把小樹枝兒,削尖了一根根插進方纔砍出的小口子裏,又用布條一根根將介麵裹起,不一會功夫,就把所有的小枝接完了,在身上拍了拍,又揉揉肚子,“幹了半天活,都餓了。”白晚舟把手裏剩的豬蹄遞給他,“您要是不嫌棄就吃這個。”老頭接過豬蹄就啃,“有的吃就不錯了,嫌棄什麽呀。對了,你出來這半天,不怕人找你嗎?”白晚舟一拍腦袋,“呀,我得回去了!下回再見老爺爺。”剛急急忙忙的躥出梅園,就和一人撞了個滿懷。抬頭一看,...廖貴妃臉色一白,隻見白晚舟已經開始收拾南宮丞的東西,一邊低聲吩咐宮人道,“等會兒平抬,不要有任何顛簸。”

分明是是早有預謀!

太後是坐在小竹椅被抬過來的,椅子都沒下,也不顧眾人行禮,直接對白晚舟道,“把淮王送到如意殿。”

白晚舟答道,“是!”

太後連晉文帝都沒搭理,隻瞥了一眼廖貴妃便走了。

到瞭如意殿,將南宮丞安頓在了碧紗櫥,看到南宮丞如金紙般的臉色,太後緊緊蹙眉,“這群小子,越發不像話了。”

周嬤嬤歎口氣,“您先回去歇著吧,這裏有淮王妃呢。”

太後看了一眼白晚舟蒼白的小臉,“你有本事也好,沒本事也好,治不好他,就給他陪葬。”

太後的語氣絕不是隨便說說,白晚舟脊背一涼。

怎麽就想起把他帶到如意殿來了,簡直是送羊入虎口,而她就是那頭羊。

周嬤嬤留下幫忙照顧,替南宮丞擦淨了臉,心疼道,“好狠的心啊,這一刀,是衝著淮王的命來的。”

白晚舟累得很,擁了一床被子縮在櫥角,問道,“鮑氏是什麽人?”

周嬤嬤歎氣道,“可憐人罷了,太後賞了她家人百金,夠他們衣食無憂了。”

太後這一招,是用一個無辜的廚娘替白晚舟擋了刀,就像晉文帝想用她替南宮丞擋刀一般。

見白晚舟不說話,周嬤嬤溫柔的撫了撫她的長發,“權力之下,埋的都是森森白骨,正所謂一帝成萬骨枯。你也不必太過自責,鮑氏乃是自願,她的孩子重病,急需這筆錢。”

白晚舟還是感到無力,就算自願,也不是剝奪他人性命的理由,先拔了舌頭再杖斃,鮑氏死之前,一定很痛苦吧?

她也是第一次深刻的意識到,宮廷之鬥,絕不隻是唇槍舌劍。

勝者王,敗者死,而且會死得很慘。

南宮丞一直昏迷,白晚舟給他吊上了營養液和消炎藥,半夜,他還是不可避免的發起了高燒。

蒼白的額,熾烈的溫度,彷彿在燃燒身體所有餘溫,怕太後擔心,白晚舟和周嬤嬤都沒告訴她,兩個人輪流替南宮丞擦酒精降溫。

下半夜,周嬤嬤去歇息了,隻有白晚舟一個人,她一邊看著吊瓶,一邊打盹。

突然,燈影下出現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。

白晚舟腦袋往下銃,一下子銃醒了,一睜眼就看到地上的影子,正嚇得要大喊,嘴巴已經被人捂住。

“噓!是我!”

來人把腦袋探到白晚舟麵前,一張放大的臉,嚇得她頓時就清醒了。

裴馭,這家夥,每次都神出鬼沒。

“跑這裏來做什麽?”

“我老鐵半死不活的,我不得來看看啊。萬一真的不治,這遺產啊遺孀什麽的,不得幫他照顧照顧。”

白晚舟沒有好臉色道,“那幹嘛不光明正大的來,大半夜是要嚇死誰?”

“不不不,不能叫太後看見我,要不她老人家又得念得我耳朵起繭。”

白晚舟微眯起眼睛,饒有興味的看著裴馭那張美得讓女人都自慚形穢的臉,“太後竟然會對你念經?你到底是什麽人?”

裴馭摸了摸下巴,“阿丞沒跟你介紹過我?”

白晚舟搖頭,“顯然沒有。”

裴馭惱火得很,“枉我為他奔前走後的,他竟然跟老婆提都不提我一下。”

“他雖然沒跟我提起過你,但是一定跟你說過我們關係不好。”

裴馭想起昨夜南宮丞還在說和離的事,嘿嘿一笑,“你還是等他醒了,自己跟他打聽我吧。”

“他要是死了,我還就不能知道你是誰了?”

“呸呸呸,你肯定能救活他。”

“我可不敢打這個包票。”

裴馭美目流轉,滴溜溜的小眼神在白晚舟身上一溜,“你就這麽盼著他死?他死了對你有什麽好處?你以為天家的寡婦還能走得出皇城?你還是盼著他點兒好,至少把他弄醒給你把和離書簽了。否則你這一輩子生是南宮家的人,死是南宮家的鬼。”

白晚舟如醍醐灌頂,“有道理啊!我怎麽沒想到這點!”

裴馭不知從哪摸出一個白玉瓷瓶,從裏麵倒出一粒黃豆大的鮮紅丸藥,丸藥散發出絲絲冷香,十分好聞,塞進了南宮丞口中。

“這是什麽?”

“大力神丸。”

“……”

裴馭一本正經,“別看它名字土了點,吊命的功效可不比天芒丹差。”

白晚舟吃過天芒丹,知道厲害,聽他這麽說,倒是正了神色,“這麽厲害?”

“但不像天芒丹那麽滋補,還有點副作用。”

“什麽副作用?”

裴馭支支吾吾,“可能會失憶……”

“失憶?”這麽土的梗,要不要在這裏出現。

“失憶總比丟命強吧,再說又不是百分百會失憶,副作用嘛,有概率的。”

這麽說好像也有道理,白晚舟沒再說什麽。

裴馭卻眯著一雙桃花眼,饒有興味的打量著白晚舟,也不說話,看得白晚舟瘮瘮的,“幹嘛?”

“你是不是有些事要跟我解釋一下。”

白晚舟心裏咯噔一下,就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半夜前來。

不過任誰看到那個會自有縮小放大的藥箱,怕都要震驚無比,他這反應已經很算是見過世麵了。

“這個……說來話非常長,現在一時半會跟你也解釋不清,這樣,等鳥人好了,我再慢慢跟你說來龍去脈,如何?”

“鳥人?”

“不用在意這些小節的……”

裴馭望瞭望天,晨光熹微,周嬤嬤應該快來了,盈盈一笑道,“好,等他好了我們再詳談,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大嘴巴,你若不跟我說清楚,我很難保證自己不會亂說出去。”

白晚舟搓了搓後牙槽,表情很是凶狠。

裴馭笑著閃身離去。

白晚舟守到吊瓶結束,拔了吊針,就蜷在南宮丞腳頭睡了一會。

南宮丞是在第三天傍晚醒過來的,一睜眼就看到在床前掛吊瓶的白晚舟,她身量本就纖細,這幾天勞累,又清減幾分,一把小腰瘦得快沒了,看她忙忙碌碌,不知怎麽,心裏竟生出點踏實的感覺。

白晚舟看到他醒來,不像周嬤嬤那麽高興,神情淡淡的,“醒啦?還認識我嗎?”

她怕大力神丸的副作用。

“瘋女人。”南宮丞聲音很微弱,畢竟三天沒吃飯了。

聽到這句,白晚舟鬆了口氣,看來他沒趕上那概率。

周嬤嬤正了臉色,“王爺怎麽能這麽說王妃呢?沒有王妃,您已經翹小辮兒了。”

南宮丞頓了頓,“這是如意殿?”

周嬤嬤點點頭。

南宮丞望向白晚舟,“那趙二夫婦告禦狀的事……”

“已經解決了,你這傷是怎麽回事?”

南宮丞眸色一沉,“是一個金羽衛刺的,我當時雙手被反綁了,也沒料到會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刺,才會讓他得逞。”

“金羽衛?”白晚舟有些吃驚,“你剛被帶走,太後就派周嬤嬤來解圍了,按說,他們不應該這麽明目張膽啊。”

南宮丞道,“他們想直接給我扣一頂畏罪自盡的帽子,再來個死無對證。隻是沒想到我會命這麽硬。”

“不是你的命硬,是你媳婦的醫術過硬。”

太後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,緊接著就走了進來。

南宮丞艱難的仰起上身想行禮,白晚舟一把把他按了下去,“不要命了?”

太後冷冷道,“隨他,再弄得半死不活你別管他。”

白晚舟心道,三天前您可不是這麽說,還要我陪葬來著。

太後坐到床頭,看了南宮丞兩眼,“既是自己沒腦子叫人暗算了去,要麽就拿出實打實的證據,拿不出證據,就得願賭服輸。這點道理,不要哀家教你吧?”

南宮丞被教育得服服帖帖,“是。孫兒沒腦子。”

白晚舟看得好笑,被太後看在眼裏,跟著教訓起來,“你丈夫遇刺,你很高興不成?他要是兩腳一蹬,你也沒有好果子吃。”

白晚舟想到裴馭說的,太後念起經來,能念得你耳朵起繭子,連忙也服服帖帖,“是。我沒有高興。”

“別以為哀家是王八念經,不聽不聽。還有一句話叫做不聽老人言,吃虧在眼前!”

兩人幾乎同時道,“是!皇祖母說得有理。”

太後又長歎一口氣,“別說你們了,就是哀家,也得認栽啊。”

看著太後還浮著黑氣的老臉,兩人想她老人家確實也不容易,便道,“還請皇祖母指教,接下來該怎麽辦?”

“涼拌!”太後忽的起身,跳轉了話題,“圓房的事辦得順利嗎?不順利的話,哀家派人往淮王府再送幾箱春宮。”

她老人家也是操碎了心,那日聽了周嬤嬤的小報告,擔心南宮丞血氣方剛,弄壞了某小隻,這幾日特特挑了些姿勢柔和的……

白晚舟臉紅到脖子根,這小老太的節奏為什麽總是這麽跳躍?

南宮丞倒是麵不改色,“順利得很。孫子不需要那些。”

太後聞言,十分滿意,“順利就好。不過做人要謙虛,多學習總沒壞處,書還是要給你送去的。”

南宮丞表情謙遜,“皇祖母所言有理,孫子一定會認真研讀。”

白晚舟羞得都快站不下去,正想尿遁,卻被太後抓住,“別走,哀家還有東西要給你。”

白晚舟一臉茫然,“什麽?”

太後抬了抬手,宮女捧上一個瑩白溫潤的玉如意來。

南宮丞一眼認出那是太後登上後位時先太後賜她的,連忙道,“此物貴重,淮王妃擔不起,還請皇祖母收回,他日賜給更有資格的人。”

太後滿臉不快,“你傷好透了?胸口不疼了?都管上哀家的閑事了?哀家的東西,想送誰就送誰,要你小子來安排?”

南宮丞被懟得七竅冒煙,隻得眼睜睜看著太後把玉如意送到了白晚舟手上,“他再敢欺負你,你就亮出這柄玉如意,見如意如見哀家,隻要你亮出,他就得對如意行禮。”

白晚舟聽南宮丞說如意貴重,本來也不敢接,這會兒聽太後這麽說,頓時緊緊攥在手裏,“多謝皇祖母!孫媳一定視若珍寶,好好珍藏!不到關鍵時刻不亮出來。”

心裏想的卻是,嘿,兔崽子,回家老子就把如意掛到輕舟閣門口,叫你來一次跪一次,看你還敢不敢動輒來找茬!

看著白晚舟腹黑的樣子,南宮丞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欲哭無淚。胡來和所有小護士也沒人敢往白晚舟身旁坐,最後隻留下她身旁一個空位。南宮丞理所應當的坐了過去。一股熟悉的男子氣息夾著淡淡的龍涎香味,若有似無的遊進白晚舟的鼻息,她低著頭,加速扒飯,連菜都不夾了,隻想趕緊吃完離開。正吃著,一塊紅燒肉跑進她的碗裏。“最近你辛苦,要多吃點有營養的。”南宮丞的態度很霸道,絲毫不容置喙,又舀了兩勺水蒸蛋給白晚舟。小護士A滿臉豔羨,“傳聞淮王爺不苟言笑,沒想到這麽寵妻!”小護士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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