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江湖悠悠
色的光束覆蓋間，一道巨大的身影，從中迎著光，頂天立地的站起。那身影全身漆黑，頭有獨角，猙獰如厲鬼，全身更是長滿了一排排利刺，好似萬鬼之首。此刻正向著藍色的光，發出無聲嘶吼，大手抬起，遮蓋光芒，一把抓去。正是……魁影！在這巨大的黑色魁影下，是麵無表情，向人魚少年飛速衝來的許青。他全身有很多被光束激射而出的傷口，但都肉眼可見的急速痊癒，目中的殺機，在這一刻徹底爆開。無論是之前人魚少年搶功，還是店鋪內的...藍色的沙丘，閃耀無數的璀璨，彷彿其內的每一顆沙礫，都是寶石。
匯聚在一起，連綿不絕。
如大海的巨浪，被凝固在了寂靜的天地間。
而來自八方的熾烈，在這寂靜中蔓延，讓這裏的一切，更為朦朧。
唯有沙礫散出的璀璨，似星辰，又似無數的時光在這裏交錯出數不清的夢境。
如夢似幻。
望之，一片虛幻的絢麗。
“前輩，此地就是時光沙漠，橫渡此沙漠後，我們就可以達到那座古傳送陣。”
“通過陣法，就能傳送到黑雲城附近的區域。”
時光沙漠的邊緣，半空的木舟上，雲門千凡滿眼都是身前看書的許青身影。
此刻她跪坐在一旁，一邊為許青剝開鮮果的果皮，一邊俏聲開口。
這一路，對她來說，與這沙漠所展現的波瀾一樣，她的心，始終波動，她的念，如夢似幻。
每每迴憶，都覺得奇妙無比。
能一目哭死蘊神七界之修。
能幾息斬殺四位長老。
能一隻手鎮壓神靈。
這一幕幕，讓她已然清晰，眼前這位炎玄子前輩，必然是主宰！
雖她此前也見過其他主宰層次的修士，無論是家族的老祖，還是那位家族的天驕，都是主宰。
且外族的主宰，她也遠遠的看到過幾位。
但無不是高高在上。
從來沒有任何一位，距離她如此近，且一路相伴。
這種麵對一切危險，都會被保護的感覺，是她此生少有的體驗，也深刻到了靈魂裏。
同時這幾天，她偶爾也會趁著許青喝酒時，問一下關於自身修為上的問題，而許青也沒有吝嗇，對其有所指點。
這些指點，讓她自身受益不淺，很多關於修行思路上的困惑，也都在這幾天裏迎刃而解。
甚至在她看來，很多問題，眼前這位前輩要比自家老祖，看的更透徹。
至於為何主宰層次的修士，會成為自己家族的客卿，且隱藏了修為，這一點她不想去考慮，也不在意。
畢竟家族都這樣了，所有的事情都與自己無關了。
“炎玄子前輩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，更有不願外人知曉的秘密。”
雲門千凡心底默道，隨後拿起另一種仙果，繼續剝著果皮，同時留意到許青的酒壺快空了，於是熟練的替換。
她的儲物袋內，物品眾多，吃喝之物隻是一部分，但也頗為豐富。
這自然不是占卜所得，而是她在有所選擇後，就對自己精準定位，要做一個全方位的侍女，努力讓許青在這一路舒坦，從而加大自己活命的把握。
她的這些心思，許青沒去在意。
可也不得不說，這一路這位雲門千凡，的確是在侍女這個工作上，做的很是出色。
且此女很是聰明，尤其是一開始的主動告知以及提前解開空間泥土的封印，無不透著果決。
所以許青也願意履行之前的承諾。
此刻一邊拿起酒壺喝下一口，他的目光也落在前方的沙漠上。
看著璀璨，看著朦朧，看著此地無數的時光。
近的地方，沙漠如畫，如天工在書寫法則。
遠的範圍，一座座沙丘輪廓模糊，彷彿隱藏著古老的秘密。
除此之外，沙漠中的植被稀少，偶見幾株，且都是葉片退化成針狀，這樣的物種改變，是為了減少水分蒸發，延緩生命流逝。
生命的頑強，於此地體現。
萬物如此。
眾生其實也是這般。
天空中，幾隻雄鷹翱翔，它們的身影在極光的灑落下，顯得格外醒目。
沙漠的寂靜，也在此刻被天幕傳來的鷹鳴打破，可卻沒有突兀，反倒增添了幾分神秘與荒涼。
“此地為何名時光？”
木舟飛入沙漠，許青緩緩開口。
這一路對於各種路過之地無所不知的雲門千凡，此刻卻遲疑了。
半晌後，她有些不安的低聲開口。
“前輩，關於此地沙漠之名的緣由，並未沒有記錄在任何古籍上，是生活在這沙漠上的人們，口口相傳。”
“所以為何叫做此名，晚輩也不知曉……”
許青點了點頭，目光在雲門千凡身上掃過，傳出淡淡之聲。
“你這一路所選擇的地方，都很有趣，如天水湖以及這時光沙漠一樣，名字特殊或者蘊含古老傳說的地方，你還知道多少？”
雲門千凡聞言，趕緊從儲物袋內取出一卷竹書，恭敬的放在許青的麵前。
“前輩，都在這裏了，我平時很喜歡那些記錄在不同地貌與環境上的故事，所以一直都有蒐集。”
“這裏除了家族勢力範圍內的一些地方，我去親眼看過，其他絕大多數都是聽人說過，並未有機會真正前往。”
“所以可能存在真假。”
許青接過竹卷，神念掃過後，目中露出一抹幽芒。
這竹捲上，以文字的方式書寫著地理，包含了不同地貌山脈湖泊乃至江河盆地等等，且標注了名字以及故事，更有大致的方位。
“落邪潭，天風洞，火空山脈，仙隕平原，主道崖，地規池，雲泥盆地……”
看著這一個個名字，許青升起濃濃的興趣。
“其內哪怕隻有小半，是如天水湖與這時光沙漠一樣的真正特殊之地，那麽對我的幫助，也都不小。”
想到這裏，許青將這竹卷收起。
在他看來，此竹卷的價值，不亞於那蘊含空間之能的泥土。
隨後許青再次看向雲門千凡。
“你著急前往黑雲城嗎？”
“不急不急，一點都不急。”
眼看許青滿意，雲門千凡心底更為振奮，隻要能對許青那裏有幫助，她就覺得是自己價值的體現。
況且這一路走來的指點，讓她甚至覺得若路程再長一些，就更好了。
所以此刻聽到許青的問詢，她連忙開心的迴應。
許青微微點頭，在這舟船上向前一步邁去，刹那消失，出現時已在大漠沙丘上。
於那裏盤膝坐下，許青目有精芒。
“這裏，時間是混亂的，或者說，有無數的時間在不同程度的流淌，可彼此又在這交融中，讓一切又化為正常。”
喃喃中，許青神念散開，籠罩八方。
對於許青時刻的感悟，雲門千凡已經習慣了，她眼看許青盤膝，自身立刻就收起木舟，落在許青身邊，開始忙碌起來。
很快，她就在許青四周搭建出了一個棚頂，且佈置了以靈草編織的涼席，最後坐在一旁，拄著下巴，美麗的大眼睛，始終望著許青。
盡管許青如今的樣子，是中年且有些滄桑，老態已顯，可在她的目中，卻具備了特別的魅力。
“前輩年輕的時候，一定也是豐神飄灑，器宇軒昂。”
“且他的身上，有很多的故事……”
“他很多次，都是望著遠方的天地，他是在迴憶嗎？迴憶他的家族，迴憶他的故人？”
“還有那首曲子，江湖悠悠，颯爽無雙，卻又帶著悲涼，彈奏時我腦海依稀浮現出一個女子的背影……”
“那是……前輩的道侶嗎？”
芳心呢喃中，有熱風吹來，將許青的長發飄散，衣袂隨動。
這風，也落在雲門千凡的身上，使其衣裙緊貼嬌軀，勾出了起伏的曲線，很是婀娜。
畫麵很美。
似那冥冥中的天工，也都側目，開始在沙漠上書寫，隨著沙漠的流淌，形成一幕幕沙畫。
就這樣，時間流逝。
五天過去。
許青的神念，已然覆蓋到了無盡的範圍，將這片沙漠籠罩的同時，也滲入到了每一粒沙土中。
五天前，看到這片沙漠的第一眼，許青感受到了時光在這裏的混亂。
至於具體的緣由，他當時不確定，隻是感覺自己的日晷，在這裏晷針轉動的出現卡頓，一會加快，一會變慢，一會又靜止。
且自己的極時道，也比往常更波瀾。
直至如今，通過五天的觀察與研究，配合自身對時間的理解，他隱隱有了一個猜測。
“這裏無盡的沙土，看似海量難以計數，可實際上……給我的感覺，是一體。”
“這種一體，不是形容沙漠是一個整體，而是……個體的一致！”
許青心底沉吟。
“準確的說，雖這裏的沙礫每一顆外表磨痕與大小，都有細微的區別，但實際上，它們或許在一開始，都是一樣的。”
“無論大小，無論磨痕，包含一切細微之處，都是一樣的。
這麽多的數量，就彷彿是被臨摹出來。”
這是他五天的觀察、研究與探索後，產生的一個明悟。
許青抬起手，撈起一掌沙礫，目光凝望。
“彷彿……曾經的這裏，就隻有一顆沙礫。”
“是風的吹過，又或者外物的影響，引起了這顆沙礫的移動，每一次移動，都使作用在它身上的時間，出現了改變。”
“每一次變化，就等於是多了一條時光線，且多了一顆沙礫。”
“如此歲月流逝之下，在風或者神秘之力的吹撫下，這裏的時間線越來越多，沙礫也越來越多。”
“每一顆沙礫，初始的點一樣，但很快就都有了獨自的時間線，它們在各自的時間線裏，出現了不同的摩擦與軌跡。”
“最終，形成了這片目中的沙漠。”
“這也是為何，此地會有那麽多時光，且彼此交錯的原因。”
許青抬起頭，望向沙漠的盡頭。
“這個地方，很神奇，或者說……這個地方，其實本身就是一件與時間相關的至寶。”
“但卻很少有人能將其收走，因為收走的方法，是將這裏每一顆沙礫的時間都撥正，使這片沙漠從錯亂中迴歸，最終沙礫一一減少，直至成為最初始的那一粒。”
“如今的我，也做不到。”
“但……這裏，讓我看到了時間之力更深層次的展現之法。”
許青雙目一閃。
“時間分支！”落如同黑雪，伴隨著赤紅的熔岩液好似雨水，灑落整個珍珠島群。黑色而幹枯的雪，炙熱而赤紅的雨，將這珍珠島群浸透成了黃泉一樣的畫麵。而在珍珠島群的四周，海麵翻滾大浪滔天，一道道從海下走出的身影，正飛速的登岸，向著島嶼殺去。這些從海底走出的身影，都是海屍族。隨著他們的登島，殺戮與激戰在這裏愈發上演，轟鳴聲嘶吼聲迴蕩八方，法力的波動與異質的氣息也都極為強烈。而在其中一個島嶼上，大量的海屍族已經殺到了核心區域...